“以写促读”是高中生名著阅读的必由之路
广州市第二中学     
高中生的阅读,就目前而言,由于时间及精力等诸多局限,阅读名著就成为一个绕不开的话题。所谓名著,就是指具有较高艺术价值和知名度,且包含永恒主题和经典的人物形象,能够经过时间考验经久不衰,被广泛流传的文字作品。因此,当名著阅读成为必然的同时,中学生名著阅读活动则面临效果最优化的深层次性的探求。
高中生的名著阅读是一种以纸质图书为主的阅读,更是一种以生命价值选择为主的阅读,是超越知识的心灵的回归与精神的重建的阅读;而不是电视、网络等背景下的浅阅读、泛阅读,甚至是滥阅读。因此,完成精神发展的名著阅读也自然就指向了“人的确证”,名著阅读活动“不论是作为学问和文化创制行为的言语活动,还是教育行为,其最重要的出发点和最终目的,自然应是人,是人性、人文,是人的自由能动性和精神创造力的发展。”[1]在传统的“工具论”教育教学的观念中,名著阅读更多是属于“以应付生活为目的,以阅读为本位的‘实用吸收’型范式”[2]的活动,而不属于“以言语生命自我实现为目的、以表现为本位的‘发展创造’型范式”[3]的活动。为了实现名著阅读的更优化效益,“以写促读”就可能成为我们指导高中生进行名著更有效地阅读的一种途径。
叔本华曾对头脑简单的读书人有过一个意义非凡的提醒:“在阅读的时候,我们的脑袋也就成了别人思想的游戏场。这样,如果一个人整天大量阅读,空闲的时候则只稍作不动脑筋的消遣,长此以往就会逐渐失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,就像一个总是骑在马背上的人最终就会失去走路的能力一样。许多学究就遭遇到这种情形:他们其实是把自己读蠢了。这是因为一有空闲时间就马上重新接着进行持续的阅读,这对精神思想的摧残甚至更甚于持续的手工劳作,因为在从事手工操作时,我们毕竟还可以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之中。正如弹簧持续受到重压最终就会失去弹性,同样,我们的头脑会由于别人思想的持续侵入和压力而失去其弹性。正如太多的食物会搞坏我们的肠胃并因此损害了整个身体,同样,太多的精神食物会塞满和窒息我们的头脑。这是因为我们阅读得越多,被阅读之物在精神上所留下的痕迹就越少——因为我们此时的头脑就像一块密密麻麻重叠写满了东西的黑板。这样,我们就无暇重温回想,而只有经过重温和回想我们才能吸收所阅读过的东西,正如食物并非咽下之时就能为我们提供营养,而只能在经过消化以后。如果我们经常持续不断地阅读,在这之后对所阅读的东西又不多加琢磨,那这些东西就不会在头脑中扎根,其大部分就会失之遗忘。”[4]诚然,阅读不是目的,阅读只是个体生命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手段或方式。任何文学作品的阅读如果没有阅读者生命情感的投射或契入,阅读者则成为别人思想的“游戏场”“跑马场”,结果只有两个可能:一是自己头脑失去了弹性;二是迷失生命个体。解决的途径是留有适当的时间与空间,在“咽下”后通过“重温和回想”“消化”“吸收”才能使名著成为“营养品”,以求精神上的共振或共鸣来潜移默化地改变生命实体,然后通过“写”来赋予阅读的在场感,使“人的确证”得以实现。这样才能使语文教育“指向人的生命本性的人性、人心、人格的养育、顺应人的言语本性、张扬人的言语天性,指向表现、创造、发展的言语人生、诗意人生”[5]的本质;也只有这样才能使阅读不再是消极被动的吸收,而是积极能动的“表现”。因为“人的‘发展需要’的终极目标,是要成为一个‘自我实现’的人。”[6]
“读书不是要应付考试,不是要敷衍外来的要求,却是要满足内心的需要,充实自己的生活。换了话说,读书必须是自己的有机的一部份,必须和自己的生活经验熔为一炉。”[7]可见,李霁野也深切地认为阅读必须与生活经验相辅相存,在融合中进行消化以达到化境。这种内化的过程最佳的效果是外化为写作过程。甚至一些大家在经过大量阅读后,必然迈出的一步是走向叩问心灵、追思自然、探索宇宙的写作。正如美国作家辛格说,一个作家成熟的标志之一,是不再看什么书。因为,写作的最高境界是询问自己的心灵,面对无言的自然。[8]
在高中生的名著阅读中,“读”只是生活中一种手段或形式,而不是终极目标存在,“写”就成为此在意义的聚焦点。当阅读者在摆脱被动而功利的谋生态度的阅读后,必然敏感于外部世界的精彩,人类历史的厚重,终极道义的神圣,生命含意的丰富。因此,“以写促读”的灵魂就是以“写”来外显和固化个体精神与意义所在,“促”就是一种途径或方式,即固化、外显。那么,中学生又该怎样进行“写”的活动,或者说外显与固化的形式又有哪些方向呢?
鉴于学生的实际需要,结合当前的一些现实条件,学生的“写”大致可以从两个方向入手:一是笔记为起点的“写”,包括述评、综述、评论、读后感等,主要是从相关名著阅读的认识、甄别、辨析、考据、感情等角度,以读经典名著的感触出发,旁征博引,层层推进,以书为载体向读者展示了其丰富多彩而又充满人文关怀的世界,这是一种由外至内的观照性写作;如《间奏——余华的音乐笔记》《黄土——张承志的放浪笔记》《重现——韩少功的读史笔记》《看书——叶兆言的品书笔记》[9],乃至南宋洪迈著的《容斋随笔》等。二是在经典名著深层的阅读、揣摩、玩味之后,深受其濡染而以联想、想象为途径的再创造,主要是体现为阅读者向创作者身份的转变,以一种由内至外的契入性写作。如近几年高考满分作文《赤兔之死》《刺秦》《吊屈原赋》《昭君行》等,无不是在紧扣高考作文命题具体要求的基础上,从经典名著汲取营养,以“历史人物”为素材,进行艺术加工, 融入自我的思想智慧,完成既有文化的传承与积淀、又有时代鲜明个性的张扬与契入的创新。

在高中生的名著阅读指导中,“以写促读”终将是一个必由之途。因为,“写”是“人的确认”的最高形式,也是生命个体真正觉醒乃至感受生命甘饴的体证。正如余华所说:“二十多年来,我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那样保持了阅读的饥渴,我可以说是用喝的方式去阅读那些经典作品。而我的写作则是一种品尝的方式。我意外地发现品尝比喝更加惬意。”[10]我们期许,以“写”完成对“读”的扬弃,随时代的变迁呈现生命的美丽在场。



[1]潘新和著:《语文:表现与存在》,福建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,第6页。
[2]同上书,第13页
[3] 同上书,第14页。
[4] []叔本华著,韦启昌译:《叔本华美学随笔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,第16页。
[5] 潘新和著:《语文:表现与存在》,福建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,第47-48页。
[6] 参见[]弗兰克·戈布尔著,吕明、陈红雯译:《第三思潮:马斯洛心理学》,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,第57页。
[7] 李霁野:《读书与生活》(2005-3-15),载“中国作家网”:http://www.chinawriter.com.cn/2005/2005-03-15/48856.html
[8] 余秋雨:《关于“阅读日”》,载“中国教师成长网”:http://teacher.cersp.com/theo/development/200705/1655.html
[9] 参见越界文丛,凤凰出版传媒集团,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。
[10] 余华文,刘小超画:《读与写》,西苑出版社2000年版,序。